“創造系統，到底以什麽的形式成長的？”

創造系統的存在到底有什麽用，一直是餘景最不能理解的一個問題。世界源於創造，創造源於思維，思維的發展卻離不開現實的依據以及創造可能存在的客觀性原因。

餘景盤腿蜷縮在一片灰白的空間內，內心卻沒有感受到絲毫的不安與仿徨。創造系統空間也好，那個曾經出現過的懲罰空間也好、這個未知的領域也好，都是霧茫茫的一片，杳無人煙，沒有一絲活物的氣息，經歷的多了，就難以心生畏懼。她揉著自己的小腿肚，沈浸在對創造系統的茫然不知所措的同時、也在思考著創造系統的定義到底是什麽。

“餵！”、

是誰在說話？

“餵！”、

到底是誰？餘景松開了抱住小腿的雙臂，滿臉的疑惑，她想擡起頭來，瞧個究竟。

“醒醒！”

……

隨著她的視線隨著腦袋的緩慢上擡，眼前也逐漸恢覆了清明，隱隱約約的，她似乎看見了一個人影在她的面前晃動，招著手，面上似乎有著些許的在意。

“在意？”

呵呵，她怎麽想起來這麽個搞笑的形容詞了。末日到來的日子並不長，可人情冷漠她卻是見了許許多多。顏如玉或許是在乎她的，可是她死到臨頭也沒瞧見他的身影，不管什麽原因也好，在這個末世裏，不能輕易相信感情、同情、善良這些個美好的名詞，靠自己才是個最為正確的選擇。

“既然醒了，就趕緊清醒過來，我不會將時間再浪費在沒用的人身上。”

餘景瞪大了雙眼，這是她第一次在空白的空間裏出來後見到活生生的人、還是對她沒有惡意的人。她楞神之間，那面前的清瘦身形嗤笑了一聲。

“不知事的天真就是最為極端的殘忍。呵，你該為你如此幸運的活著而慶幸。”

這是嘲笑？嘲笑她的愚蠢？

視線完全清明了起來，映入她視野的是一個清瘦淡漠的男人面孔，他彎著腰，蹲在草叢裏、將地上零散的槍支部件一個接著一個有序而迅速的組裝起來，動作嫻熟，將那一堆淩亂的零件組合成為一個餘景從未見過的槍支模樣。

自從上句一了，他便再也沒有將視線分給餘景一絲，仿佛連看她一眼都是浪費生命的行為。

餘景心下自然是覺得有些羞惱的，可從小到大的綿軟性格使然，讓她面臨這些個情況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。她面色有些掙紮的跡象，看著那彎腰蹲在一旁組裝零件的清瘦男子，她的嘴唇微微動了些。

“謝謝你救了我。我叫餘景，不好意思，給你添麻煩了。”

清瘦男子眉毛輕挑，手中握著尚未組裝完畢的槍支徑直看向了她，笑道：

“不必謝我。我救你，自然是有情況未明、打著利用你武力的心思。”

“乒！”

一聲悶悶地槍聲突兀地在餘景的耳邊響起，耳膜受到了猛烈的沖擊、腦海裏一陣嗡鳴，她渾身上下的汗毛忍不住炸了起來。也管不上是不是眼前人救了她，頓時升起滿心的防備，迅速跳了起來、擺出隨時準備進攻的姿勢面對著眼前的男人，覆仇之火“咻”地從掌心蹭了出來，在她的手腕、手掌間盤旋環繞，呈出劇毒蛇蓄勢待發的模樣。

“撲哧”一聲、

男人控制不住自己，一時悶聲失笑了出來。

“好吧，抱歉。我承認你能活到現在，還是有點本事的。我的名字叫朝歌。T市臨時基地天狼小隊的軍師，這段時間裏請多指教了。”

世界的突然墮落，誘發了餘景血液裏的絕望與殘忍，也給了她能夠直視末世冷漠的天真的殘忍。或許，這個世界上有著許多與她相似存在的個體，餘景卻在此時面前這朝歌的笑容下，驀然地感到因為一個人因別人的善意而懂得了加倍的感恩的感覺。

她定定的瞧著朝歌，眸色忽明忽暗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等她完全鎮定下來，這才意識到他們此時所處的環境，是如何的存在。

不同外界此時的絕望、破敗、頹唐，這裏的動植物充滿了生機，一種詭異至極的變態的生機。

他們處在一片雜草叢生的緩坡上，前水後林，林後是高聳入雲的險山。水呈暗紅色渾濁不清的色澤，林子也不是綠意盎然的勃勃生機，而是深沈的灰棕色、黑色與紅色以及一系列妖冶詭異的顏色交相錯雜、山高且險，斷壁頹垣，表皮裸露，經脈縱橫。

她突然瞬間明了，為什麽看似機智如朝歌會選擇從她著手、即選擇與她合作了。

因為即便是在末世將臨的一開始就習慣了單打獨鬥的她，遇到了這種詭異莫名的情況，也會忍不住選擇與人合作，不能說彼此之間能夠互相幫助，就是純粹為了落難者之間的互相慰藉也是好的。也就在此時，才能切身體會“人類是可以是獨居動物、卻也是群居動物”說法的真實含義。

一旦脫離了人群，無端的寂寞與未知的危險都容易將人逼瘋，尤其是在這麽個詭異的空間地段裏。

朝歌的槍早在前幾秒的時間裏裝好了，緊握在手上蓄勢待發。他臉上的笑已經在不經意間收了起來，瘦削的下巴上有淺淺的胡須茬子冒了出來，細長的雙眼眼角淩厲地擡起，劍眉直豎，將四周的狀況再次掃描了個遍。

“我們在這兒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了，該去看看到底我們現下是在個什麽地方了。”

朝歌舉著槍環視四周，簡潔了當地低聲說道。

餘景認可的點了點頭，手上閃出匕首，微微弓著腰跟在朝歌的身後，眼睛微瞇。朝歌沿著樹林的陰陽面分布，小心翼翼地往前面的林子探索著，走兩步、便仔細觀察著腳下地面的高低深淺，是否適合下一步的繼續前進。

暗色系的悠悠叢林裏，不知名的蟲鳥發出了嘶啞的啼哭聲，伴隨著冷風呼嘯過茂密的林子。

“嗚……”

“嗚……”

她騰出一只手，搓了搓手臂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。朝歌歪過頭來，看向她，腳底下摸索的步伐卻沒有駐足。

“學生？”

餘景疑惑地收回了手，盯著他不知何意的眼神默默點了點頭。

“難怪。”

那朝歌見她這麽回應，也只是搖頭笑了笑，沒有其他的反應了。路過一處枯萎的草木旁，順手折了一根枯死的斷木，對著前方越來越深的草叢小心翼翼探著。

朝歌一邊探著路，眼角的餘光不時投向一旁面容稍顯稚氣的女孩子。

她與多數獨立在末世過活的女人一樣，頭發剪到了耳後，大概是剪頭發的人手藝並不精，頭發毛毛躁躁的、參差不齊，顯得整個人有些亂糟糟的。臉上的傷不多，只是擦了幾處破皮，可在不經意間瞥見她的手指時，血肉模糊地模樣，又讓他內心頓生餘景這個女孩子過早的遭受了苦難的感覺。

他如是想著，卻忘了，他曾經也是惡意利用這個他現在心生同情的、女孩子的鮮活的生命的人！

他忘了、餘景也忘了，可是時間不會忘記，即便經過了風吹雨打，總有一天、這一段被他們遺忘的歷史會再次浮現，並打破他們此時暫立的、並不是十分穩定的合作關系。即使現在在他們看來，此時此刻的時光是那麽的溫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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